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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文化生活记忆|中山音乐堂:蝶舞花香乐飞扬

2019-09-05 18:56:00来源:央广网

  

 

  华灯初上,天安门前依然人潮涌动。走进天安门西侧的中山公园,喧嚣渐渐淡去。绿色闯入眼帘,花香四溢,向着公园东南方一路走去,中山音乐堂亮起灯,迎接如约而至的知音。

  2019年4月21日,中山音乐堂重张二十周年的庆典演出,拉开帷幕。站在指挥台上的,正是20年前音乐堂重新开张时开场演出的指挥谭利华。

  谭利华:20年前1999年中山音乐堂重建的时候,好像就在没几天之前的事情。当年的一个不遮雨挡风的那么一个露天剧场,被改建成一个在全世界都有相当知名度的一个,专业音乐厅,几代人的努力。每次来到中山音乐堂演出都觉得像回家。

  20年间,谭利华在各地的演出加起来2000多场,单在中山音乐堂就有312场,每一场,他都做了标记。20年前中山音乐堂重张,他至今清晰记得上半场有二胡演奏家俞丽拿先生的《梁祝》,下半场是马勒的《D大调第一交响曲》,仿佛在转瞬间,他已经陪着中山音乐堂走过了二十载春秋。

  谭利华:中山音乐堂有两个固定的演出日期,我是从未错过,一个是每年元旦的新年音乐会,中山音乐堂新年音乐会已经成品牌了,一票难求,曲目演奏和音乐家都能让大家提气。另外一个就是每年“打开艺术之门”的开幕式音乐会,我也是必定要参加的。

  这场演出通过网络同步直播,被上万人点击收看。京剧表演艺术家李韵秋就是在家和儿子孙健鹏一起看的演出。她1957年加入北京青年京剧团,剧团每天白天就在中山音乐堂彩排、练功,晚上演出,中山音乐堂里留下了她最辉煌的舞台记忆。

  孙健鹏:《三打白骨精》是跟谁一块合作的?是不是舅舅?

  李韵秋:是舅舅。李元春是我的亲哥哥。那个时候我们这出戏就是挺拿手的。

  孙健鹏:戏里边的一套武打动作,就是在音乐堂当时的舞台上创排出来的。

图为钢琴家盛原为“打开艺术之门”讲课。(央广网发 中山音乐堂苏冠名 摄)

  60多年过去了,李韵秋先生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年86岁,不记得音乐堂当初的样子,生命中的诸多往事不知道消失在记忆的哪个角落。只是当年和哥哥李元春在中山音乐堂一起演《三打白骨精》的唱词,却能记得一字不差,唱词之间的间奏,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拍不乱。

  忘记了岁月短长,却不曾忘记唱了一辈子的戏,81岁的李玉芙最懂李韵秋先生对京剧的这份爱。融化在骨血间的痴情,一生都会不离不弃。而她,出身京剧世家,同样,一辈子都未曾远离过京剧。当年在北京艺培戏校读书的时候,她就在中山音乐堂看到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梨园盛宴。

   李玉芙:在音乐堂那天,我觉得在历史上也很难得,可以说空前绝后。四大名旦,四大须生联合,还有好多名人联合起来演的《四郎探母》。我们那时候还上学,我记得那次我是站在观众的后头,没座,站在后面,个子小,就找缝。听听,偶尔能看到一点五台。

  那是1956年的盛夏,北京的京剧工作者在原来梨园公会的基础上,改组成立北京市京剧工作者联合会。为了庆祝“京联”的成立,决定8月31日、9月1日两天在中山音乐堂举办庆典演出。那两晚的演出,3100个折叠椅,座无虚席,所有的空地,全都站满了人。

  李玉芙:《四郎探母》前面李和曾先生的四郎,张君秋先生的铁镜公主。那时候张君秋先生特冲,那嗓子特好,特漂亮。完了第二场再一上,好家伙我又吓了一跳——四大名旦,尚小云先生饰演太后,太后一上来,嗬,那叫好声啊。尚派的唱法,刚劲很大,很强的唱法。哎呦,一句一个好,观众那叫一个热烈。

  李和曾、奚啸伯、陈少霖、谭富英、马连良是先后出场的五位杨四郎;尚小云先生为了提携晚辈,让两位学生张君秋和吴素秋分饰铁扇公主,67岁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姜妙香扮演十几岁的杨宗保,79岁高龄的萧长华扮演国舅……三个多小时的演出,各路名家使出浑身解数呈上教科书般的演唱,观众的叫好声似浪涛般层层相叠,台上唱得酣畅淋漓,台下听得过瘾入迷。在新中国即将迎来8岁生日的前夜,中山音乐堂见证了那个时代京剧最辉煌动人的时刻。

  中山音乐堂最初还只是个露天剧场, 演出一旦碰上刮风下雨,就不得不草草中断,被人戏称为“半年闲”“雨来散”。1956年4月的音乐堂,刚刚经过重建,大厅三面无窗无墙,半露天式的建筑风格,花香也飘得来,喜鹊也飞得进,观众抬头即可见月,下雨不必散开。今年79岁的李崇善老人六十年代就经常在中山音乐堂的舞台上和李玉芙合作演出,在他的记忆中,音乐堂这独特的构造可是让不少戏迷过足了戏瘾!

  李崇善:那时候是京剧热。有很多朋友说,我今天在音乐堂外头听了一出戏。我问你怎么听?他说我没钱买票,我就听那像听收音机一样,听一出戏。

图为二胡表演艺术家宋飞-张晔师生音乐会。(央广网发 中山音乐堂苏冠名 摄)

  宋飞:我特别选择了我在音乐学院培养的第一批学生的代表张晔跟我同台,来呈现我从教20年的回顾。在一直不间断的舞台上,我们师生二人一直在比肩而行,今天的音乐会也呈现了我们师生两代人共同追求的二胡音乐梦想,也呈现了我们共同探索的成果。

  2019年5月10号,宋飞张晔师生胡琴名曲音乐会暨宋飞从教20周年音乐会开启。宋飞未曾见过京剧在中山音乐堂的兴盛,却同样有着解不开的情缘。1985年的5月,16岁,她第一次登上中山音乐堂,演奏父亲宋国生为她量身定制的二胡曲《燕赵春潮》。

  宋飞:那时候人小,第一次看到音乐堂的时候就会觉得舞台好大,很多自己平时在广播里才能听到的那些名人也都来了。我记得有一张照片就是我跟张绍先生照的,他是一个非常有资历的比我父亲还年长的老一辈的二胡演奏家和教育家。其实那时候也就埋下了一颗种子,我以后要到首都来读书。

  两年后的1987年,宋飞如愿以偿,从天津考入了中国音乐学院。之后,她又带着二胡走出国门,获得一个又一个大奖。后来她也和父亲一样,当了老师。转眼间,已是20个春秋闪过。再次站在中山音乐堂,看大大小小的学生一起上台,当年心中的大舞台再也没有了空旷的感觉。

  宋飞:经常在舞台上不断地演出,人们也认识我了,说宋飞不再说是宋国生的女儿了,反而看到我父亲的时候就会提到宋飞她父亲。这也是一种成长。

  中山音乐堂同样见证了中国文化的成长。很多人都刻骨铭心地记得,1988年,崔健在北京中山音乐堂举办了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由此引发了一场对摇滚的大讨论。31年了,北京人艺原副院长崔宁对当年新闻报道的字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崔宁:我到现在记得特别清楚,就是大幕拉开,底下观众就是欢呼,对崔健出现的舞台上,就是鼓掌。崔健上场穿着里长外短的服装,外面套的是一个国防绿的军衣,不戴领章帽徽,里面穿了一个长衫。整个演唱会进行完了,观众还久久地在底下,掌声不断。

  中央音乐学院的盛原教授的成长同样和中山音乐堂有着最重要的交集。父亲盛明亮是小提琴家,母亲吴文俊是钢琴家,父母常常跟随中央乐团在中山音乐堂演出,5、6岁的顽童,听着父母的琴声、叔叔阿姨的歌声,揪下中山公园里色彩斑斓的各种花瓣,度过了幸福的童年。

  崔宁:我妈妈带着我就去中山公园,不是特别热,外面的花儿都开了。我就记得罗天辰阿姨在这个台上唱《快乐的牧羊人》,底下这些听众就高兴地拍手,有的还一块跟着唱。

  父亲盛明亮对中山音乐堂的记忆比儿子早了20年,年过八旬的老人仍然记得音乐堂最简陋时的模样。

  盛明亮:我印象中那时候的音乐堂是露天的,舞台有个半遮住的一个舞台,这个声音可以传出来,别的没有太多,很简陋。

  盛原先是跟着母亲学琴,最后一路学到了国外,70后少年与中山音乐堂似乎渐行渐远。当年的孩童无论如何不曾想到,当他兜兜转转30载,几乎所有的商业演出场所都对他弹奏的巴赫音乐表示“曲高和寡”时,是中山音乐堂让他的音乐理想找到了安放的地方,他和父母以最独特的形式相逢在中山音乐堂的舞台上。

  盛原:我当时经人介绍就认识了中山音乐堂的副总经理祝晶,我说我想开一个巴赫的系列音乐会。祝总对《哥德堡变奏曲》情有独钟。当时是2009年秋天到2010年的夏天,隔一两个月弹一场,谁知道票还卖得非常好。我从那个时候就觉得中山乐堂肯定是一个能够跟我并肩作战的一个地方。如果一个音乐厅能够给艺术家一个让他们坚持的一个场所,它一定能够成为在历史上站得住脚的、有价值的一个场所。

  盛原在中山音乐堂第一次弹《哥德堡变奏曲》,母亲吴文俊穿上了最亮眼的红衬衫,精心配了一条西装裙,仿佛过节一般。

  吴文俊:在这之前我从没有听过《哥德堡变奏曲》,只是听过唱片,没有听过现场。我觉得能弹这个曲子是蛮了不起的。那天他上去的状态,我一下就非常踏实,完全从头到尾都享受他的演奏。我内心蛮骄傲的,我觉得这些机会都是中山音乐堂给他的。

图为钢琴家盛原为“打开艺术之门”讲课。(央广网发 中山音乐堂苏冠名 摄)

  中山音乐堂热情欢迎巴赫的音乐,同样,对带着黄土味的陕西老腔,也张开臂膀紧紧地拥抱。北京人艺原副院长崔宁是中山音乐堂的常客,他在这里看过电影,听过相声,70年代初和同学上舞台表演过样板戏,而最让他感动的,是中山音乐堂的舞台,毫无条件地把舞台留给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民间老艺人。

  崔宁:2006年的春末夏初,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排了一出戏叫《白鹿原》,当时这帮老腔的艺人在第一轮演出之后,把他们留在这,又把他们的剧目风曲目丰富之后,编排了一台音乐会,演了两场。濮存昕主持,蒲思英主持,北京的音乐界很多人都到这来观看了这么一场音乐会。要没有这么一块圣地,让他们在这做了一个专场的演出,没有人去知道老腔的真面貌。

  中山音乐堂让崔宁牢牢地记住了老腔,而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丁毅一直记得的,有中山音乐堂有世界一流的音响设备,还有那首歌颂平民英雄的《老刘》。

  丁毅:我唱到中间的时候,就感觉到和听众产生的那种共鸣。你看他这个曲调是一个民族调式的,但是交响乐一演绎,中西方音乐的那种是一种碰撞,我真是我觉得这时候我完全的就融入在音乐里去。有人曾经说,有一种感动,只有在音乐厅里才能发生。音乐响起的时候,大家都会忘记人间的一切的争端争吵,恩恩怨怨,就沉浸在这个音乐里。

  中山音乐堂重张20年的首场演出结束,观众仍然沉浸在音乐里,一如往年的每一场音乐会结束,集体起立,欢呼,鼓掌,等待着与艺术的相遇久一点,再久一点。

编辑: 方婧

中山音乐堂:蝶舞花香乐飞扬

观众仍然沉浸在音乐里,一如往年的每一场音乐会结束,集体起立,欢呼,鼓掌,等待着与艺术的相遇久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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